黑昼茶会

你永远不都知道别人在你背后的说辞

【连匣】暗寒

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基调不高,兴致不高,糖分也不高         看懂纯缘分

Out Of Character警告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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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位对睡眠完全没有抵抗心理的失眠患者。”一目连放下手里的钢笔,从墨迹未干的病例中抬起头。隔着一盆枝叶还不是很旺盛的绿萝,他化名的病人正不断地将填写资料的廉价水笔打开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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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到的并不是那种目的性很强的患者,没有人会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痛哭流涕地说些他听不太清的话。简易而枯燥的一问一答已经让对方开始的毕恭毕敬丟得不知去向,如果再来上一杯调好的鸡尾酒,现磨咖啡或是什么其他饮品,这里除了色调怪异外,气氛倒是与水吧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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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人在漫长的煎熬中耐不住,小幅度提高声音议论起来,隔着门板炸响在一目连耳畔,每一个轻颤、停顿、音节都如同面对面般清晰可辨。他斟酌几秒,最终放弃了这次近乎毫无意义的谈话:“您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具体的注意事项已经写在纸上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下周二再来复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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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发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鼻音,继而将那支饱受摧残的笔放下,在给了下个来看病的小姑娘一把糖后离开了医院。糖果的包装纸和其本身颜色很都鲜艳,像是散落开来的玻璃珠。他找不到太好的形容词,只得勉强地从贫瘠的词汇里凑出点什么,惹得人家咯咯直笑,他却又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便反过来问她:“那你觉得糖果像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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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她笑够了,停下来捻起另一颗吃,“偶然间读过的童话有点相似,就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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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目连挺喜欢这个小女孩,至少相对于之前那位,可以这样说。她没什么大问题,仅仅是对自己近期的记忆有些混乱,多注意生活作息,问题自然而然就会解决。而当她看见表格上一行的字——巴里耶——那个病患的化名,女孩用了屏障(barrier)去解释它。毫无疑问的聪慧,以至于他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回答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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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病人少,一目连到家时天边的红日和镶着浅粉的滚滚云海纠缠不清,匣中少女正将粉红纸袋里的甜点往桌子上摆,一旁的绘本刚刚翻到第一页,拓印着头戴百合花冠的公主的纸张上随意搁置了一个银盘。“今天怎么样?”她丝毫没有抬起头的意思,很显然,那些甜腻且极易让人上瘾的东西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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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怪人。”他接过勺子,勺柄阳刻是熟悉的知更鸟样式,“依靠升高血糖睡眠,完全没有任何作为失眠患者的自觉。”草莓切片恰到好处的甜度让眉舒展开来,厨房里的杂音一阵阵地嗡鸣,他不确定他说的话能不能够准确传达,索性放弃了这个话题。“你截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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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很久,匣中少女才做出回应。“对。”她弄得满手香甜槐蜜,用腕子架着茶杯的脖颈坐下,“趁着过节可以休息一段时间,那么亲爱的一目连大人是选择加班和你的古怪病人相处呢,还是?”话说到一半,她故意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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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坠入那双眸,远远望见春天街道樱花开得纷纷扬扬,花瓣仿若小鸟驻足行人肩头,视野遍布独属于少女的粉红,仿佛浸在茶杯做了个缥缈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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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接吻猛烈得像丝柏丛间撕咬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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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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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下下签啊!”匣中少女弯腰钻进一目连怀里,抱着他胳膊努力忍住笑意,“我可是,大吉哟!”得意洋洋地展开纸条,没等他看清祝福语,手上攥住的东西就被抽走换成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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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张开双臂,悄悄地弯下腿,巨型树懒般准确圈住一目连的腰,“你是我的宝物。所以物随其主,主人是大吉,那么物品也会是大吉。”寒冬特有的静电把匣中少女的头发统统糊在了他的衣服上,那绝对不舒服,眼看反复挣扎几下无果,他干脆直接扶住对方,靠蛮力扯开那个凌乱的粉色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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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算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将衣服上的头发丝挑干净,像捡拾小粒蔓越莓,这同样不是好的比喻句,“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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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巴里耶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想让自己睡个好觉,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他手里那支笔的盖早就坏掉了,是没办法盖紧的,一目连想要告诉他,可又觉得这话多余。他继续摆弄着笔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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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您,医生。”短短沉默后,他突然把矛头指向了一目连,倒是没有一点冒犯的意思,“在医院里落得如此地步,您觉得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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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目连感觉不太好,不管是摩擦声,敲打声还是故意放轻的耳语,在他意识里都带有白噪音的意味。这不是开放题,有标准答案,他满身倦意模模糊糊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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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匣中少女变换了步伐,快速的接近下一个贩卖甜点的摊子,熟练得和早上打开刚从冰箱拿出的草莓果酱一样,“我没忘记。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也好,对于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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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安静得可怕,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一目连却没听见声音,惟有对方口袋里的东西随着主人的动作叮叮作响,节奏有抄袭他最近循环歌曲的嫌疑。人群圈出的小小空间里,钥匙、硬币、水果硬糖亦是其他什么的精彩碰撞因易拉罐打开的巨响而终止。撕裂寂静堆砌成的水坝,他在经过大气层的剧烈燃烧沉入水中,炸出一连串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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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倒是和小孩子颇为有缘,等回过神,匣中少女正拿着一块雪兔子形状的和果子蹲下与其交谈。那女孩头戴狐狸面具,身穿桔黄色浴衣,腰间别的水袋里同轻薄衣料上还有几尾金鱼游动。毕竟年岁还小,底色鲜艳也不那么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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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谈论上周的新闻,一目连非刻意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稍微有名气一点的报社都跟进过,阅读报纸时更是反反复复遇到多次,怕是想不注意都难。已经说得上腻味了,他起身没有再去听,但不巧让身旁人刚刚点燃的烟呛出了几滴眼泪。一阵猛咳间他才意识到匣中少女上周在赶稿,压根没时间读报纸看新闻。他不符身份地慌忙回头,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女孩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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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匣中少女单手拿着积满草莓切片的可丽饼,悄无声息地用手肘碰碰他的腰,先行模仿了对方的动作。目光尽头是古老的和式娃娃,因为摊主不在而孤独地伫立在木桌上,底部压了张报纸,依图片判断应是上周的新闻。玩偶的样式莫名很对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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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一目连从指尖的庇护中抬起头,眯起眼又仔细将人偶扫视多遍,反正她没有数这个的奇怪癖好,只要形容为很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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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做是幻觉吧。”他换上了较轻松的笑容,轻抚匣中少女在瑟瑟寒风下松散的柔软发丝,“走吧,去书店,欣赏一下我们大插画师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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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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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白毛猫咪盘踞的木质书架旁等待,看腻了门口彩绘的寂寞花朵沉睡,也注意到了第二排书架第五层从左往右第七本蓝皮书前落着些枯萎的女贞花。若走过去瞧瞧,会发现那是加州和欧洲的杂交植株——金边女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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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怎么样?”一目连还未彻底合上书,她便急急开口,而后发觉孩子气过头,又咳了两声以做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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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妹妹也是。”少年腼腆地微笑,“您的画风、文笔,都是她所时常赞誉的。尤其是那个关于星星的比喻句,她尤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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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妹妹么?”匣中少女的关注点从包装纸的棕色风车变成他的双眼,惊讶之余不忘叉起冻蛋糕的覆盆子块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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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九岁,是很乖巧的孩子。”蓝莓芝士塔做得甜分过高,男孩忍不住喝了大半杯红茶,虽然实际量并没有多大。他始终是局促不安的,下午吃得过苦的巧克力千层也好、调得奶茶没有加微量伏特加也好、裱花嘴从十五褶的换为二十褶的也好,对他来讲不幸都归结于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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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又有趣。她羞怯地低下头,在对方的视线死角,露出了恶劣而夸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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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喻句用的很出色,故事本身同样吸引人。”简短真诚的评价。一目连脸上的表情和她见过每个读完绘本的人都不一样,似乎是对什么释然,更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不论怎样,她希望得到不同的反馈,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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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算是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过比起夸赞,我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她眯起眼睛,眸子被扯得狭长,一只得意洋洋的狐狸般直白地布好陷阱让人不得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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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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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目连去给他的病人做复诊,匣中少女一个人卧在家里,准确来说,是卧在被炉里。她没用数位板,少见地拿起自动铅笔在纸上划拉,熟悉的噪音舒适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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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明明阳光明媚,她从外面回来后却得了重感冒,没人知道为什么,如同没人知道绘本是照一目连的故事整套编下来的。他本人在匣中少女多方引导下才有自知。不过,就算她不画被巨龙夺取一只眼睛的王子,不画故意让王子听不见声音的女巫,不画星星似的虹色糖果,仅凭王子最后给予女神的回答,一目连就能猜出个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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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问题的答案总不止一个的前提是问题相同,这种小孩子都会的简单道理,瞒不过一眼猜出“屏障”的神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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